先读世界 再学文字 教育 与 解放 之路
创建于:2025年8月10日

“阅读世界总在阅读文字之前。”——保罗·弗莱雷
经验先于文本
首先,弗莱雷的断言提醒我们:人是通过感知与行动先“读”到世界的。孩子未识字,已能从目光、手势、风向与地貌中分辨安全与风险;农人从云层与泥土闻到雨季将至。这种对情境的把握构成了理解的底稿,之后的文字学习只是将底稿显影。正如弗莱雷与Macedo在《读文字,也读世界》(1987) 中所述,读写并非从字母开始,而是从生活开始。
读写与解放
由此可见,识字不仅是技术,更是解放的路径。弗莱雷在《被压迫者教育学》(1970) 指出,唯有在现实矛盾中形成“批判意识”(conscientização),人们才可能“命名世界”,继而改造世界。也就是说,读文字若脱离对不公、劳动与权力关系的体察,便沦为中性技能;反之,将生活困境转化为可被讨论与重命名的对象,语言才获得改变处境的力度。
对话与生成主题
进一步地,这需要对话性的课堂与“生成主题”。在巴西“文化圈”的实践中,教师与成人学员围绕日常图像与词语展开讨论,将甘蔗、井水、工价等生活元素“编码”为议题,再共同“解码”。据记载,1963年安吉科斯的扫盲项目便以此方法快速推进,但更重要的是学员开始质询自身处境(见Freire, Education as the Practice of Freedom, 1967)。对话不是闲谈,而是让经验登台,促成意义的共同生产。
实践—反思—再实践
随之而来的是“实践—反思—再实践”的循环。弗莱雷称之为praxis:行动与省思相互校准。例如,社区青年先“读”到通学路口的危险:车速、盲区、信号失灵;再学习文字以撰写问卷与陈情书,推动减速带与灯控改造。这个过程表明,阅读世界为阅读文字设定问题,阅读文字又为改变世界提供工具,两者彼此点亮。
教育者的新角色
因此,教师不再是“灌输式银行模型”的存款员,而是与学习者并肩的共学者。《被压迫者教育学》(1970) 指出,“教师同时是学生,学生同时是教师”:他们共同提出问题、梳理概念、检验方案。这样的关系鼓励把“不会”转化为“尚未会”,把错题变成下一步探究的线索,也让课堂成为现实变革的演练场。
数字时代的世界阅读
最后,数字环境扩大了“读世界”的疆域。我们不仅要读新闻与数据,更要读算法、界面与推送逻辑:是谁在选择我看到的世界?一次课堂可先分析短视频的推荐轨迹与停留时长,再阅读平台条款与行业报道,比较叙事与证据。这样,技术不再遮蔽现实,而成为被批判性阅读的对象,延续弗莱雷“阅读世界先于阅读文字”的初衷。